經濟觀察網 記者 汪青 蔡越坤 3月15日，債券行情報價平臺的債券報價服務暫停，讓債券交易員們“手忙腳亂”起來。

“消息來得太突然，昨天下午收到消息后，大伙都很忙！為了繼續提供報價服務，中介們都忙著建各種群，而交易員們則忙著加各種群。按照地區分的地方債、信用債等各種群，往往這些群新建不久，就顯示已經滿員。”現券交易員李華3月15日向記者調侃道，火急火燎地加了幾十個群，結果今天早上各種群消息“亂飛”，索性屏蔽了一部分。

3月15日，在一家地方城商行擔任債券交易員的劉平又開始通過QQ進行同業詢價了。他緊急加入多個銀行間資金QQ群，關注著自己希望買入的債券品種?？粗粋€個閃動的QQ彈窗，他感慨道：“QQ聊天談交易的時代又回來了。”

3月14日下午，債券市場傳出一則振動業內的消息，QB（Qeubee）、Wind、DM、iDeal等債券行情報價平臺第二天都“不能用了”。

目前市場上主流的債券報價軟件主要是QB、Wind、DM、iDeal。債券報價軟件的核心功能是把全市場客戶向六大貨幣經紀公司的債券買賣信息，通過軟件的形式向市場投資者展示。

多位市場人士表示，3月15日，QB、Wind、DM（Dealing Matrix）三方資訊軟件暫停了實時報價信息的展示，只有iDeal還在提供部分經紀商的報價信息。

據悉，iDeal是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面向銀行間本外幣市場推出的即時通訊平臺，擁有交易輔助等功能。2月4日，CFETS表示，交易中心已建立基于本幣交易平臺和iDeal的多層次債券報價交易體系，可向全市場機構提供最全債券市場信息，豐富價格發現渠道，提高報價交易效率。

“靴子”落地

3月14日午后，有市場消息稱，QB、Wind、DM等提供銀行間固收市場的實時報價資訊軟件服務商將于近期下線相關功能。

這也意味著，貨幣經紀公司提供的債券價格信息暫時無法通過中介債券報價服務軟件集中展示。

據悉，目前，中國銀保監會已批準6家貨幣經紀公司，分別是平安利順國際貨幣經紀有限責任公司、上海國際貨幣經紀有限責任公司、天津信唐貨幣經紀有限責任公司、上海國利貨幣經紀有限公司、中誠寶捷思貨幣經紀有限公司、上田八木貨幣經紀（中國）有限公司等。貨幣經紀公司是指經中國銀保監會批準在中國境內設立的，通過電子技術或其他手段，專門從事促進金融機構間資金融通和外匯交易等經紀服務，并從中收取傭金的非銀行金融機構，業務范圍包括：境內外的外匯市場交易、境內外貨幣市場交易、境內外債券市場交易、境內外衍生產品交易。

3月15日，QB、Wind、DM三家資訊軟件服務商均暫停貨幣中介實時債券行情報價。3月15日，記者向QB平臺客服求證，該客服表示，目前還在和貨幣經紀商在協商中，恢復報價行情展示的時間仍然無法確定。

QB平臺向用戶發出公告：因不可抗力原因，貨幣經紀公司通知需暫停對外數據服務。QB和經紀公司將持續保持溝通，希望能盡快回復機構相關業務需求。同時，QB終端非經紀數據相關功能和板塊仍將持續運行。

QB官網介紹，其是寧波森浦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森浦”）旗下將貨幣經紀公司的實時債券報價進行整合的信息服務平臺。目前市場使用率最高、占比最大的債券報價軟件是QB。

劉平表示，QB是債券交易的盯盤神器，有很強大的頁面展示、報價功能、曲線利差統計等等。

從債券報價、詢價的歷史沿革看，我國債券交易的1.0時代，是2005年貨幣經紀公司們成立之前，老交易員們都開著MSN（一種在線社交軟件）。后來才開始逐步采用QQ進行報價交易；2005年之后，六大貨幣經紀公司陸續成立，但是不同的貨幣經紀之間仍然存在很大的信息差。2013年，金融信息服務商森浦Sumscope推出了qeubee終端，全面整合貨幣經紀公司實時債券行情，將中國債券交易帶入3.0時代。QB購買了全部六家經紀公司的數據，實時向全市場發布，并且有著非常友好且不斷完善的分類查詢界面，很快成為銀行間交易員和投資經理、基金經理們的案頭必備工具。

Wind等平臺迅速應對

對于使用QQ群進行債券交易信息詢價的體驗，劉平表示，通過QQ群進行債券詢價交易效率太低了。以往他需要找一只利率債，只要在QB里輸入條件就可以找到對應的債券。但是QB無法展示信息后，他不得不在各種QQ群中尋找。

“因為QB解決了所有QQ群里報價的痛點。正是因為10年前債券交易信息在QQ群報價低效，流動性差，才讓QB橫空出世。”劉平稱。

3月14日晚，中國外匯交易中心（CFETS）在其公眾號上更新一則消息稱，交易中心已建立基于本幣交易平臺和iDeal（是CFETS面向銀行間本外幣市場推出的即時通訊平臺，擁有交易輔助等功能）的多層次債券報價交易體系，可向全市場機構提供最全債券市場信息，豐富價格發現渠道，提高報價交易效率。

劉平表示，其3月15日開始使用iDeal平臺進行詢價。但是目前iDeal平臺也存在所提供的貨幣經紀公司數據不全的問題，也在等待其他貨幣經紀公司入駐。

Wind方面也表示，為方便廣大債券固收用戶穩定高效收發債券交易實時報價，Wind即日起推出兩大方案提供債券實時報價直通服務。第一，在Wind金融終端輸入命令“WQ”，進入萬得債券報價功能界面，即可瀏覽或查詢所有債券的買方賣方報價信息；第二，在Wind金融終端輸入命令“WM”，進入Wind金融終端即時通訊平臺Wind Messenger（下稱“WM”）。WM專門建立若干報價群供用戶進行債券報價溝通與協商。

Qtrade平臺發布關于自營群、同業存單交流群、高收益債報價群等多個QQ群。根據記者了解，多個群的債券交易人數已突破千人。

實際上，通過各類社交群進行債券詢價、報價的方式并非新鮮事物。

“在我剛入行的時候，大家報價除了一對一詢價，主要就是通過QQ、MSN等社交群。比如，我當時就是把各個群里搜集到的信息復制粘貼到excel里，然后統一匯總給到老交易員。費時費力不說，也沒有什么技術含量。”李華說。

在李華看來，實時報價軟件的出現，就像淘寶這類電商平臺之于消費者，可以通過平臺的分類、查詢等功能簡單快捷地了解債券市場，大幅度減輕了交易員的工作量。

記者注意到，在新建的債券報價群內，各種調侃和求助消息不斷刷屏。

“好不容易把信息透明的方式搞明白了，突然回到原來的群報價，這咋操作的呢，不明白！”

“求助！有沒有經歷過群報價的老手，給新人科普一下。”

“急急忙忙，沒想到一不小心誤入銀行間麻將群，誰懂我的心情？”

李華告訴記者，即使昨天忙著瘋狂加群，內心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希望今天一早上班報價還能如常。結果打開報價軟件顯示一片白，自己的大腦里也是一片白。

“只是第一天，我就已經開始懷念實時報價軟件了。雖然在過去都是通過各種群報價，但是如今市場的體量和流動性肯定是遠遠超過過去的。并且當初熟悉群報價的交易員現在大多都是領導層，新交易員又沒經驗，詢價方式突然變化肯定一時很難適應。”李華表示。

群報價交易效率降低

通過債券報價軟件，交易員可以了解到全市場客戶向貨幣經紀公司的債券買賣信息。

以Wind金融終端的債券市場“經紀商行情”平臺為例，交易員可以通過篩選債券類別、債券期限、主體評級、債項評級、中債隱含評級、中證隱含評級、發債主體企業類型、是否城投債等，設定價差和估值范圍，擬定個性化的選擇方案，從而找到相應交易對手方，并獲得公開市場報價。

“相比較實時報價軟件，通過報價群去溝通交易消息，工作量變大不說，獲取到的信息也十分冗雜，交易效率肯定很難提高。”李華表示，實時報價軟件暫停展示對于資金交易員的影響可能相對較小，但是對于現券交易員而言，沒有統一的報價信息后，想要找到最優報價，只能通過不斷刷新報價群的信息逐一篩選。

“今天陸續也出來不少替代方案，但是操作起來都不是很方便。比如說每家機構可投債券的主題庫都是不一樣的，但是很多的報價軟件上面都不夠全面，整個交易效率其實是大大降低了。”李華說。

對于QB等債券報價服務突然暫停，有市場人士認為，或與加強貨幣經紀公司監管有關，特別是數據確權的問題。

“報價信息其實是各家機構的，想要買賣債券時報給中介，中介把數據放在報價軟件上，但是現在報價軟件對于這些收集而來的數據卻需要收費。”上述市場人士表示，對于數據權限歸屬以及安全問題，是監管部門考量的重要因素。

強監管時代到來

早在2021年底，為加強債券交易業務行為規范，監管已經出臺了關于即時通訊工具使用的相關通知。

2021年，為加強交易業務行為規范，促進銀行間市場健康發展，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發布《關于規范銀行間市場交易即時通訊工具使用有關事項的通知》。

《通知》要求市場機構在從事銀行間市場債券及衍生品等交易時，應使用具有實名認證、權限管理、信息留痕及記錄保存等功能的交易即時通訊工具規范開展業務，并對市場機構及人員使用交易即時通訊工具的行為，特別是群組溝通管理提出明確要求。同時，《通知》還明確為市場機構開展交易提供通訊工具服務的運營商應配合交易商協會自律管理。

3月15日，Wind通過官方微信發布，按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關于規范銀行間市場交易即時通訊工具使用有關事項的通知》要求，在2022年3月獲得首批備案，具備在銀行間市場提供即時通訊服務的合規資格。Wind貫徹機構統一采購、實名認證、多級權限管理、單\群聊信息留痕、記錄保存導出等合規功能，是銀行間市場從業者互相聯系溝通的高效工具。

2022年12月國務院出臺“數據二十條”提出，探索建立數據產權結構性分置制度，建立數據資源持有權、數據加工使用權、數據產品經營權“三權分置”的數據產權制度框架。

有債券行業人士表示，規范貨幣中介向全市場展示報價，對開展債券做市業務的券商來說是利好。

此前，2023年2月6日起，根據上交所、深交所正式啟動債券做市業務。此前，2022年1月，深交所在總結借鑒基金、衍生品業務流動性支持機制運行經驗的基礎上，制定并發布《債券交易業務指引第3號——債券做市》及配套指南，規范市場機構有序開展債券做市業務。其中，結合債券市場特點引入分層機制，債券做市商可自主選擇作為主做市商為基準做市債券品種提供持續做市服務，也可以選擇作為一般做市商為自選債券品種開展做市業務。

上交所、深交所表示，引入債券做市商制度是深交所加強債券市場基礎設施建設的又一重要舉措，有助于進一步提升市場定價效率，推動債券市場高質量發展。

（應采訪者要求，李華、劉平為化名）